鲨鱼养老区请勿尖叫注意诈尸

《我们如何在家长里短和国家风云间不用很痛很累地恋爱》

*Wilbur/Techno，无差

*SMP Earth 和DSMP混合的设定

*人物基于DSMP角色

*家庭设定S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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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去DSMP的前一天，Techno才开始思考要带什么行李。

此行必不轻松，只是他们家向来缺少紧张这种情绪。Philza倒不担心Techno会遇到什么危险，只是从Wilbur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抱着几本册子，叮嘱Techno交给Wilbur。

Philza递给Techno，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然后是一段少有的沉默。

Techno打破沉默：Tommy呢，如果我两手空空见他，还给Wilbur带了东西，你知道我和Wilbur的耳朵都不会好过。

Techno从不怀疑Philza对待孩子们的感情。常有人会说Philza明显偏爱他，Wilbur和Tommy也说大哥是那个最得他关心的孩子，但Techno知道相比起父亲Philza更像他的导师。生命漫长的乌鸦捡到猪灵混血前，Techno在成人世界里摸爬滚打了整个童年。等Philza在捡到Wilbur和Tommy时，Techno已经能熟练地替Philza处理那些不方便出面的事物了。

猪灵混血的生长速度和人类不太一样。Wilbur和Tommy第一次见到Techno要抬头向这个新大哥问好，等他们离开南极时Wilbur早比Techno高了不少。直到现在Techno到还是一副刚刚成年的模样。Philza拿着Tommy寄来的照片对着Philza长吁短叹：再过几年，你这个大哥都要比Tommy小了。

这里是南极帝国的中心，南极没有四季，过不了多久就要进入极昼，到时候四目都是一片明晃晃的白。人们从地下返回地表，极地温室重新运转。全南极只有他们的温室养了花，是Wilbur的主意。柔软的花茎扎在冻土之上，了无生机的日光下第一暨唯一的异色，就像Wilbur和他建立的新国家一样，脆弱、顽强。

Techno拉下面具，站在温室外同Philza道别。

Philza向Techno承诺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去到L’Manburg，南极不能一下子失去两位管理者。Techno不太在意，他是个坚定的安那其主义者，对于南极的管理向来兴致缺缺。

他在意的是那个没得到的答案。

Philza说：你是Tommy的英雄。

言下之意是大哥的到来就足够充当小英雄的惊喜。

Tommy小时候有三个愿望，一是打败Techno，二是得到大哥的认可，三是征服世界。顺序十分重要，一是达成二的手段，二是人生目标，三是锦上添花。

当你获得了世界征服者的认可，不就是征服了世界了吗？

Techno又头疼了。他想起Wilbur和Tommy在南极的最后一晚：黄昏的雾落在蓝色的大海上，天上躺着阴霾的暗影，南极冰盖外暗潮汹涌，当Philza最后一次同Wilbur促膝长谈时，Tommy正向Techno描绘下一个帝国蓝图，无论Techno是夸赞还是嘲笑，Tommy都把这件事当成倍感骄傲的事。

我会和Wilbur建立一个新的国家，Tommy比划着，用微不可闻的音量补充道，要比你的好。

Techno不禁对自己和Phil过往的教育模式开始了反思，最后给Tommy塞了一行李箱的金苹果。

这可都是钱/资源/我的国土！Tommy一定会像小浣熊那样抱着箱子不撒手。

流浪和征服都是艰难的，明明早有人为之付出代价，但故事的开头总是浪漫又令人憧憬。

从极南之地一路北行，所到之处日光覆盖时间越来越短，风也越来越暖和。Techno骑在马上，他正目不斜视地穿过一片花海。Wilbur如果在他身旁，一定要拉着全家停下来，拿出他的吉他拨弦歌唱。Phil肯定喜欢这种时刻，Tommy是那个会抱怨Wilbur拖累全家的吵闹小孩，也是家庭合唱第二个加入进来的声部。所有在一起的时刻都是家庭时间。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唯一的低音部握紧缰绳，逆着迎面而来的风，一路向北。

DSMP正值秋末，十一月的阳光依旧不错，一切都有种平淡的味道。Tommy从外头带回物资，他们刚刚目睹了L’Manburg城墙的倒塌，Tommy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他不知道Wilbur在想什么，哪怕他刚同Wilbur一起唱起驱逐了他们的国的歌。

Tommy听见Wilbur轻轻念着：

「我的国不属这世界；我的国若属这世界，我的臣仆必要争战……」

南极帝国并无宗教，DSMP那行走的神的代言人正站在他们的对面。Techno曾经把各种神话和宗教故事当成睡前故事讲给他同Wilbur。Tommy不知这句话出自谁口，但既然是Wilbur所说的，那他就会同Wilbur一道争战。

Only me and you ，Tommy总是喜欢这样的故事开展，像英雄相惜，像对抗世界。

谁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暴雨里Tommy被淋得好不可怜，模糊中他好像看见Quackity——又或者说Quackity看见了他。他焦急地联络着Wilbur，联络器那头的Wilbur听起来也不容乐观。

Wilbur很少说这样的话：Tommy，we don’t have a choice.

Tommy在森林中不断变换着方向，突然一支箭擦过他肩头，无声无影地消失在雨幕里，那追踪的声音也一并退去了。

Tommy瞪大双眼，他此刻应该狂喜，或者痛哭，或者开始骂人：

操他妈的，是Technoblade！

Tommy强忍感情，出于一种面对久别的家人独有的自尊心，“hey，Techno.”

联络器的这头那头都是死一样的寂静，Tommy一瞬间质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临终幻觉。

“Fuck.”这就是联络器那头最后一次发言了。

Techno到DSMP了，消息很快传到了所有人耳里，Quackity添油加醋地向Schlatt汇报着那直冲他面门来的一箭，Schlatt嘲笑他是过去和Techno交战留下来的阴影，还让Tuboo尽快联系上Techno，Manburg和Techno最好只有朋友这一种关系。

Techno这时刚刚随Tommy到了Pogtopia的据点。Tommy走在他大哥前面，在心里揪着衣摆想跟他搭话，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尴尬：他要是先开口，Techno一定要嘲笑他们两个。

到了据点先看见Wilbur站在门口，手抄在口袋里，比起迎接更像发呆。据点外除了绿还是绿，Wilbur倒像是能看出世界名画来。Tommy还在寻找着打破尴尬的契机，一路无言的Techno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想来Techno也不习惯说这样的话，我会在。

说完两人都不好意思起来。

Techno把目光转向Wilbur，心里叹了口气。Wilbur算他们家最难搞的小孩，看起来是个好沟通的类型，眼镜一戴能当知心大哥哥，实际上认定的事绝对没有改变的余地，悲观主义长在骨头里，除了Tommy这个傻孩子以外谁都看得出Wilbur是个偏执的freak。

Techno早就在观察着L’Manburg和他的兄弟，Techno在高处看着Wilbur的脸，万千情绪，最后归于淡漠，比观众还像观众，他站在人群里也像孤身一人，Techno一眼望见他心底躁动的思想。

或许他该给Wilbur一个拥抱，然后再补给Tommy一个，像普通的兄弟那样。

Tommy少有的情商爆发，要是继续安静，他们一家算是完蛋了。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敢偷偷望着两个哥哥，手上脚下小动作一个不停。

Wilbur及时张口拯救岌岌可危的兄弟关系，说的第一句话却像是冰冷冷的商业伙伴：Techno，我需要你的帮助。

Tommy心里脏话齐飞，又佩服极了Wilbur，一瞬间前国父的形象又高大了起来。直到Wilbur和Techno并肩离开，还幻想着他和Techno一同血洗Manburg，拳打Quackity，脚踢Schlett，连Eret都不要放过。

Wilbur领着Techno在据点里参观，最后一人捧着一杯咖啡坐在山头上。Techno一坐下来就挤兑他：“Tommy好像没听见你的‘叮嘱’。”

“想也知道，”Wilbur倒不在乎，“你听到就好。”

指的是Wilbur刚刚那形同恐吓一般的宣告，他确实将变得不一样，就像厄尔巴岛上的拿破仑，复仇的雷声在响，“灾星已升起，一切将死亡”。

Wilbur猜想，Techno来这不可能是为了给家人助阵——Philza更希望他们留在南极帝国，Techno一向站在Philza那一边。这个主张一切用暴力解决的安那其主义者的到来只可能是为了推翻一切政府，在这点上他们可以达成合作。这可不知是福是祸，Wilbur这段时间疲于奔命，Techno的到来给他打了一剂强心剂。

他们聊了些专业话题，过于深奥，Techno这时才确信Wilbur已是一个成熟的领导者和野心家。银勺在月亮下闪过一点银光，落到Wilbur眼里。Wilbur向Techno袒露了自己的所有情绪和思想，同一只鸟盯着种子一般盯着他。他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一个怎样的回应，支持？质疑？甚至代行父亲职责呵斥他疯狂的思想？不得不承认，仅仅是和Techno分享他的一部分疯狂就让他兴奋得攥紧杯柄。

Techno喝掉咖啡，说：太甜了。

Wilbur突然笑了起来，是了，Techno是个只爱自己理想的混账。

Wilbur打算离去，他要Techno的帮助，不要Techno的理解。在南极时有人问他们是不是双胞胎，Techno讥讽那人连异族和人类都分不清，现在看来他们何其相似。爱这东西多容易让人沉溺，所以造就太多悲剧。他和Techno望着同一轮月亮，爱着各自的乐章和理想。

Techno突然出声，Phil有东西要我交给你。

Wilbur接过几本薄厚不一的册子，不用打开，他在黑夜中一掂量就知道那是他在南极写的乐谱。他一本本地抚摸过封面，只有他知道自己脸色不太好看——这全是未完成的曲子。

Techno口才不错，此时却不知道怎么宽慰这段黑暗，最终只能拣点真心话交给Wilbur：“别把任何事都看得太重，有的事情不能永远成为你的累赘。”这话讲得轻飘飘的，像南极的雪般透彻，就是冷极了，“我支持你，不意味着我支持你一个人抛下所有……”

“这不一样！Techno！”Wilbur提高音量，“如果我无法完成它，那么别人也休想亵渎它！”

“推翻但丁，征服南极，你想要的你都可以拿到手。你有体验过一次失败吗？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该有个happy ending，如果我的作品不能达到完整和完美，那又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呢？”

“你的人生也只是你一个人的作品吗？”

他忍不住发笑起来，像回答孩子们会提出的问题：“当然了，Techno。如果有些事情注定是我生命的残缺，那就让他永远做我生命的累赘原理。”

就像回答太阳终会升起，白昼总会来临。

Techno知道自己终究阻止不了一些事情，他站起身，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黑夜将尽，白昼转眼，一切都又要铺陈在日光下。此刻他收拾起一些未说出口的感情，不是所有感情都要有happy ending，开放式结局也是一种艺术。

Wilbur坐在山顶，此刻才懂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Techno的马克杯放在一旁，他想起在南极的日子，他们会在Philza不在的日子把所有的零食和饮料搬到客厅开电影马拉松。南极资源有限，消灭掉不多的吃食后Tommy提议喝点酒精，在他的怂恿下Techno满脸不赞同的拿出酒。Wilbur盯着Tommy一口饮尽他杯中的那份，转头问Techno：“这是什么酿的？”

“土豆。”Techno理所当然地回答。

Wilbur才意识到马铃薯酿成的酒统称伏特加，就听见Tommy哐当一声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后来就成了他和Techno两个人的电影之夜，他们坐在地毯上，分享同一张毛毯。电影里悠长孤独的音乐，Tommy在后头呼呼大睡发出的梦话和呼噜，Techno和他偶尔碰杯的响声。

这样的夜晚好像有很多个，又都能合并成一夜。Wilbur记得Techno对Tommy电影品味和所有战争场面的攻击，Techno盯着荧幕上的主角一动不动的样子，Techno偶尔也会睡着，他把大哥的头发认真地攥在手里，恶作剧式地编了个辫子。Techno醒来后一定不会放过他，不过最严重的时候冷战也才持续到晚饭时，当天晚上Wilbur就要问Techno要不要听听他新写的歌。

电影内容倒成了第二顺位记住的东西。Wilbur印象最深的作品有二，一是Tommy选的Crimson Tide，很老的片子。一颗核按钮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而掌握这颗按钮的是加起来几千块的两颗脑袋。Tommy对着角色嚷嚷着“你得先是个人才是军人”，Wilbur咬着指甲怀疑人类真的有能力负荷这么重大的决定吗？莎士比亚说“人类是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第一个理由就是“多么高贵的理性”。

Wilbur想，自己果然还是个感性的人。

“Techno，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我只觉得，面对这么多眼睛和头脑，我能不能把我要说的东西描绘出来呢？”Techno撑着头想了想，“但如果有一个人能看透我的大脑，知道我会为了这种事忧虑，那他就掌握了我的弱点。”

第二是一部爱情电视剧，同样很老的《东京爱情故事》，女主角那么爱男主角，男主角也曾喜欢过女主角，明明没有世事无常却不能在一起，最后成了女主角一个人的地老天荒。Tommy打一开始就不感兴趣，Techno看到中途就离场了，Wilbur一个人看到了最后。Wilbur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家伙，很难理解女主角亲手把爱情推入深渊的剧情。后来又想明白，或许女主角是太渴望一份完整的爱，自己做了谋杀自己爱情的刽子手。

看到最后，Wilbur没由来觉得苦涩，或许是因为明明那么难过，女主角还是在笑。

Wilbur坐在Pogtopia的山顶想：谋杀个爱情算什么，现在他既要毁灭一个国家，还得陪葬一份爱情。

人是血肉也是机器，忙起来就顾不得其他事。Wilbur后来和Techno几次照面都不再提起那晚的计划。Dream同他们见过一面，Techno抱怨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他这一边，Chat们渴望鲜血如何如何。Dream耐人寻味地笑了，讥讽他是只知道杀戮的机器。他们显然合不来，谁也没能说服谁。两人都不是Wilbur的员工，没有向Pogtopia尽忠的义务。

Wilbur不知道Techno和Dream私下早见过一面。Dream相信Techno和Wilbur都是聪明人，但出于一些对Techno的了解又不免多问一句，你喜欢这样的结局吗？

说的是Wilbur。

“人们通常不用结局来称呼这么……疯狂的事件。”Techno的质疑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讥讽，“Wilbur的疯狂甚至超过了他的聪明，无论如何，任务完成，落下帷幕。”

“Techno，你真的这么客观？你的遗憾？难过？”

Dream想起他以前和Techno交手的时刻，Techno戴着怪异怖人的猪面具。血神在战场上像一头狮子，谁亵渎他的信仰和正义，他就咬断谁的喉咙，能和他共享光荣的只有家人。

“他是个好的合作伙伴和兄弟。”Techno耸耸肩，“其他的无可奉告。”

后来的事被载入史册，血色庆典，最终决战。在秘密基地里，Techno和Wilbur躲开其他人，Techno尽量用轻松和不在乎的语气叫Wlibur穿上合金甲，收到拒绝后自嘲自己尽做了无用功。

说完心底真的微微发涩。

等战争开始，谁也不顾上谁。Techno向敌人们冲去，在语音里喊着不能让Wilbur死了。他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更在乎计划还是Wilbur。Chat们都在嘲笑他优柔寡断，各个方面的。

Wilbur站在那个来了无数次的房间里，如今他串起一些细节，发现自己二十几年过得不太如意，最后还是要同自己的作品一起谢幕。他想起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想起和Dream的合作，想起Techno；想起反抗的日子，想起Techno；想起第一次和Tommy踏上DSMP，想起在南极的十几年，想起Techno。最后回想起那部一个人看完的《东京爱情故事》，Wilbur突然感觉有点孤独了。他记得这部剧，哪里是喜欢女主角，分明是因为他从男主角身上看到了自己：如果他真正地爱上了Techno，他怎么会站在这里。

好的作品要让观众有所感应，该谢幕时绝不拖泥带水。

Techno无所不能，他知道死是什么的答案。在故事的结局他见了守约前来的Philza一面，L’Manburg爆炸那刻他看见Philza抱着Wilbur的尸体，只觉得心里另一只靴子轰然落地，震得五脏六腑发麻，神志前所未有的冰冷清醒。如今Tommy不肯见他，Philza留在DSMP受着一种悲伤的尊敬。

Philza问他，你会思念Wilbur吧？

Techno点点头，用不着幡然醒悟，自始至终他都知道他很爱Wilbur，Wilbur也很爱他。爱这东西多容易让人沉溺，所以造就太多悲剧。Wilbur不知道的只有Techno早就看过《东京爱情故事》。就像最后那个背向而行的游戏里，始终只有一个人回头。

命运的洋流裹挟着他们，两粒沙砾在数万公里旅行中的相逢，最后在一毫米的地方擦肩而过。

Fin.

后记：

不用很痛很累地恋爱 = 不开启这段恋爱

应该会有一个下篇 。